民族音乐学的一次科学实验评洛马克斯的歌唱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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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国音乐学(季刊)2000年第4期MUSICOLOGYINCHINA□齐琨QIKun民族音乐学的一次科学实验—评洛马克斯的《歌唱测定体系》 ——AnEthnomusicologicalScientificExperimentation———ReviewonCantometrics:AHdbookand

中国音乐学(季刊)2000年第4期MUSICOLOGYINCHINA□齐琨QIKun民族音乐学的一次科学实验—评洛马克斯的《歌唱测定体系》　——AnEthnomusicologicalScientificExperimentation———ReviewonCantometrics:AHdbookandTrainingMethodbyAlanLomaxan　音乐在人类活动中占何等地位,它又反映了社会结构的哪些层面?这是许多从事音)乐实践和研究的人都可能面临的问题。艾伦洛马克斯(AlanLomax,1915—在其著①作《歌唱测定体系》中,试图对此类问题作出解答。艾伦洛马克斯系美国著名的民族音乐学家,曾就学于哈佛大学和德克萨斯大学,后又主修人类学,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洛马克斯任德卡唱片公司民间音乐部主任,并在美国与英国的广播电台举办民间音乐讲座,颇具影响。此后,他在英国、意大利、西班牙、海地及美国等地收集、录制并研究民歌,出版了数本民歌集、、和研究性论著,如《北美洲英语地区的民歌集》《美国民谣与民歌集》《民歌体裁与文、、化》《歌曲结构与社会结构》《非洲与非—美音乐风格的共性》等。自1963年起,洛马克斯与维克多格劳尔(VictorGrauer)所创建的“歌唱测定方案”被列为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项目,并为此建立了一个研究小组,由洛马克斯担任领导,经过20余年的研究与工作,使此项研究项目获得成果并自成体系。《歌唱测定体系》一书即是该成果的书面文本,并附有7盒录音带。1986年,章珍芳将该书译为中文。同年,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将其油印装订成册,作为内部资料保存在该所图书馆。本文依据该书中文版,对洛马克斯的研究进行简要评介,希望通过分析“歌唱测定体系”理论从语言学和人类学中借鉴的观点,探讨一下民族音乐学用类型概念来定义多元、多义的音乐文化之弊端。在民族音乐学中,音乐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是否仅为社会结构所决定,如何对待音乐文化现象中的个体行为,这些也都是本文关注的问题。收稿日期:1999-09-09文章编号:(2000)作者简介:齐琨,女,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在读硕士研究生(北京)。116中国音乐学(季刊)2000年第4期一、介　绍20世纪以来,各种发明创造大大增强了人类录音、储存、复制和通讯传达的能力,但是对于没有现代传媒的种族来说,这些媒体传达的主要信息往往是:“保持沉默,听我们的。②虽然现今的音乐学家们已能从大量的录音、录像资料中直观、形象、具体地”研究地球上各个角落的音乐,非音乐专业人士也能从精心收集的各种音乐载体中选出他个人的音乐环境,然而,过分活跃的娱乐音乐行业正在把真正的音乐淹没在追新逐奇和弄虚作假的洪流之中,并企图把它们吞噬和抛弃掉。千百万人民表达传统的方式,长时间被忽视或被歪曲,这是不公平的。如果要想制止当前文化环境受到的侵蚀,民族音乐学家、传播媒体和教育体系就有责任把通向人类音乐成就的渠道向大众完全敞开。问题是,在商业化的喧嚣声中,又如何才能撩开这层障隔的面纱,去窥视音乐的真谛?“歌唱测定体系”正是针对这些问题设计的。洛马克斯说:“我们把超越各文化界限的多种文化观察方法作为我们的研究模式。这种方法是把从多种文化观察中得出的一种测定草案仔细地去研究各社会范例的资料,从而得到一种对一切地区的文化的平衡的看法。我们希望通过比较全球各种文化范例中所有类型的歌曲风格来发现歌唱作为一种体系是如何起作用和在不同的背景下是如何变迁的。事实上,由于音乐资料是根据这一模式取得的,因此能与其它多种文化方面的发现相联系,使他们能证明分割成地区性的歌—如曲表演是和文化的主要传统相协调的。此外,歌曲的特征似乎是社会的主要制度———的象征。因此,音乐和艺术为何对社会来说是那么重要男女在劳动和生活上的分工——就很清楚了,因为它们参与并加强了社会的核心结构。为了上述的这些原因,我把这种描述性技术称为‘Cantometrics’这是个杜撰的新词,意思是:‘对歌曲的测定’或是,,”③‘把歌曲风格作为对文化的一种测定’。旋律的洪流是随着人类文化的历史在向前奔流的,但是由于旋律比较工作中固有的困难,一些被发觉出来的歌曲家族尚未形成一种可供实用的音乐分类法,对它们的分析也没有产生出有关音乐文化和社会变革潮流之间的概括性理论。因此,洛马克斯决定从—去研究歌曲趋势的总特征,而不是去研究歌曲本身。即另外一个角度处理这一问题——“歌唱测定体系”是着眼于歌唱,而不是歌曲。在这些表演风格的体制中,则采用“交错文化”的方法去寻找音乐传统总的稳定的特性。洛马克斯将雷伯德威斯泰尔的语文学观点发展至音乐领域中。雷伯德威斯泰尔是—如谈话——第一个指出:交流———的主要组成部分不是传递的新信息(词的新组合)而是谈话语势本身。他认为,在谈话中这种语势包含了语言的基础,这也就是参与谈话的人所说的和所交换的关于年龄、性别、身份、背景、文化资历以及谈话时的环境的稳定可靠的信号。伯德威斯泰尔估计,这种“维持体系”的结构占谈话语势的90%。音乐具有鲜明的曲式结构与重复的结构,所以在音乐中,“如何”(风格)和“什么”(旋律的进行等)之间的比例比90%还要高。这种风格的重视是表演者和听众所共有的。这琨齐　:民族音乐学的一次科学实验117也表明对歌曲风格的测定是寻求文化与交流之间的联系的方法之一。歌唱这面镜子中反映出来的协调与合作,是支持日常生活中共同行为的主要模式。这是洛马克斯将歌唱作—文化形态关系之楔入点的基本理论根据。为研究社会——洛马克斯还进一步强调歌唱风格在功能性类型上固然会出现模式上的相似,可是从“歌唱测定体系”的观点来看,功能性的音乐形象与核心文化模式的特征相比显得黯然失色,因此文化在形成歌曲的风格上近乎代替了功能。于是,洛马克斯得出这样的结论,歌唱作为音乐的一种代表形式,能反映社会生活的各个侧面,而文化和社会模式的差异也可在歌唱这一形式上得以印证。“歌唱测定体系”由一套有说明性的标度组成。而这些标度是通过1961年夏季的实验工作制定的。当时维克托格劳尔和洛马克斯将一首有世界意义的歌曲作例子测定了一系列附有说明的标度,并以自然主义者的眼光寻找能代表主要歌曲表演类别的音响,它们必需具备以下特征:(1)我们普遍同意的;(2)容易识别和容易下定义的;(3)在重要的方面能从一种潜在的风格家族有规律地变异到另一种风格家族的;(4)能对重要的音乐传统(如黑非洲的、美洲印第安人的和波里尼西亚人的音乐传统等)作出可靠的鉴定。洛马克斯认为通过测定5首左右的歌曲,“歌唱测定体系”的核心轮廓就会呈现出来。一般来说,分析每种文化的歌曲越多,其核心风格就越清楚。因而他决定每种文化测试以10首歌曲来作为工作的基准线,大约需要两个小时来进行分析。在某种情况下,如果测试的文化是高度世界性的,或这种文化严重地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或这种文化正处在迅速变迁的阶段,那就需要测试更多的例子。“歌唱测定体系”是由37项测定标准组成。在15年的研究工作中,进行某个特定的实验时,在编目上偶尔有细微的变动,但仍然保持了原有的条目编号。洛马克斯认为这是因为极为浩繁的工作必需要有一致的验证。当用计算机来进行分析资料时,发现37项测定标准实际上是由9种基本要素组成的,它们是:1)差异(包括歌词发音能力或传递信息的潜力等的测定标准);2)装饰音;3)乐队组织情况;4)歌声的结合情况;5)合唱的组合;6)噪声与发声的紧张度;7)力度;8)节奏;9)旋律。另有无关联(除“乐句长度”外,都与音乐结构和社会结构的其它任何方面无明确的关联)的几项;10)乐句的长短;11)旋律的音域;12)最后音的位置;13)复调型。洛马克斯曾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来测定歌曲风格的诸要素是如何与社会的主要因素相关联的。他采用的方法是从汇编好的人类学资料中找出社会的大小、类型、物质生产能力、政府和阶层的情况、男女分工和儿童培育等各项测定标准,输入电脑,完成对音乐9个要素与社会基本标度相互关系的选择。从而,他列出了这样一份表格:118中国音乐学(季刊)2000年第4期歌曲风格特色1、差异(大到小)1)子音发音　(准确到含糊)2)音程　(小到大)3)歌词　(多词到多次反复)2、装饰音(多到少)1)喉部振动(多)2)震音　(多到少)3)滑音　(多到少)4)一字多音/拖腔　(多到少)5)装饰音　(多到少)3、乐队组合(大到小)1)乐队音乐组织　(复杂到简单)2)乐队的节奏关系　(多到少)3)乐队集体的模式　(大到小)4、聚合力—声乐部分(大到小)—声乐部分1)节奏的统一性——　(高到低)—声乐部分(高到低)2)声音的协和程度——3)歌唱的节奏关系　(复杂到简单)相互关联大到小多到少大到小大到小多到少大到小　多到少多男/女多到少大到小平稳到剧烈多到少　多到少多到少高到低有/无大到小大到小有/无　有/无　高到低高到低　男/女男/女　社会结构特色生产规模饲养大牲畜中央集权程度生产规模社会分层生产规模　饲养大牲畜狩猎—捕鱼支配食物生产狩猎—捕鱼生产规模舞蹈动作手和舞蹈动作　手和舞蹈的动作社会等级生产方式的类型政体存在生产规模政府集权政体存在　政体存在　社会团结一致程度社会团结一致程度　支配食物生产支配食物生产　琨齐　:民族音乐学的一次科学实验119歌曲风格特色4)歌唱组的模式　(各声部结合成一体到齐唱)5、合唱的组合情况　(大到小)1)声乐部分　(群唱到独唱)2)多声部歌唱(有/无)—声音紧的程度(高到低)6、噪音——1)刺耳的声音　(多到少)2)很窄的声音(多到少)3)很宽的声音(多到少)4)很多鼻音(多到少)7、力量的水平(大到小)1)很强的音量　(多到少)　2)很用力　(多到少)3)中等音量　(中强+中度用力)4)音区(高到低)8、节奏+速度(不规则到规则)1)非常不规则的歌唱节奏　(高到低)2)单拍节奏(多到少)3)速度(慢到快)4)旋律的变异9、旋律1)长而复杂到短而简单的形式2)连祷文式(多到少)3)分节歌型(多)4)对称到不对称乐句10、乐句的长度1)长乐句到所有其它乐句类型相互关联有/无　高到低男/女高到低　男/女高到低男/女有/无高到低低到高高到低大到小大到小有/无有/无有/无　大到小　多到少高到低高到低　低到高大到小高到低大到小小到大高到低高到低社会结构特色政体存在　团结一致程度支配食物生产男女在生产上互相依赖程度支配食物生产对妇女性行为的制约性歌唱表演政治机构对妇女性行为的制约性对妇女性行为的制约性对妇女性行为的制约性政府集权政府集权乳制品加强军队的荣誉乳制品大家族对小家族政府集权　摄入的食物与卡路里溺爱儿童的程度溺爱儿童的程度　复杂性社团冶金术居民区居民区狩猎—捕鱼或犁田农业量强调儿童有顺从的行为溺爱儿童的程度120中国音乐学(季刊)2000年第4期歌曲风格特色2)短乐句到所有其它乐句类型3)中等长度乐句到所有其它乐句类型相互关联低到高高到低社会结构特色溺爱儿童的程度强调儿童有顺从的行为　对每一个音乐标度和社会标度,洛马克斯都列出了具体的符号或数字,测试者可以用数字计算出不同特性的各种标量,整体风格之间的相似点可用洛马克斯等提供的公式—文化关系的来计算。也就是说,洛马克斯为我们提供了一种用数码研究和描述社会——方法。　洛马克斯用这37种标度系统测定了将近4000首歌曲,这些歌曲是从六大洲和大部分文化区域的400多个社会中选出来的。建立了一个包含148个区域文化轮廓的歌曲库。经过计算机对这148种有代表性的轮廓进行比较与归纳,结果得出了10项地理因素和两项无法归类的独特因素。这10项地理因素即10个歌曲风格文化区域;1)非洲采集者;2)原始美拉尼西亚;3)西伯利亚;4)环绕太平洋;5)核心美洲;6)热带—波利尼西亚;8)古老高级文化;9)中亚西亚;10)欧洲。园艺者;7)马来亚——洛马克斯明确指出“歌唱测定体系”可以应用于研究民族特性、文化的差异和教学中。在研究民族特性及文化的差异时,它不仅适用于专业研究人员,更适用于某一个希望对本民族音乐文化特质有所了解的普通人。“歌唱测定体系”可以帮助人类的各支系知道自己民族所处的地位、根源和特殊的音乐贡献,而每一个受过教育的人都有可能借助风格分析来分析和理解他自己文化的音乐传统,并能以客观的态度来看一下他偏爱的音乐。、、、在学校开设“世界音乐”“音乐与人类文化”“歌唱的发源”“感情交流的文化根、、源”“非洲音乐风格”“美国歌曲传统”等一类的课程时,“歌唱测定体系”也能为这些课程提供一个基础,因为那些录音带为体验和观察其他文化体系提供了直接而精确的方法。—社会结构另外,“歌唱测定体系”还能为其它学科,提供在其研究中涉及音乐——关系分析时需要的方法和资料,例如人类学家因感到自己缺乏专门的训练,往往忽略对文化现象中的音乐与舞蹈的叙述性研究,而“歌唱测定体系”的设计允许非专业音乐工作者去收集和分析音乐资料;该体系还详细地说明了“美洲各人种同一性”风格的外貌。以此给这个幽灵似的概念以一些实在的东西。二、一点评述—功能主义的观在《歌唱测定体系》这本著作中,可以看出洛马克斯接受了结构——点。但也不难发现美国历史具体主义对其影响颇深。在20到40年代盛行于美国的历史具体主义学派将以下几点作为人类学研究的任务:1)集中探讨有限的地理、历史地域,研究其历史过程的深度及地理分布的广度;2)运用客观方法尤其是统计方法,探讨文琨齐　:民族音乐学的一次科学实验121化特质和文化丛的传布,并用心理学方法研究文化特质的联系互渗及同化;3)运用“类型”的概念来描述区域文化;4)分解文化丛的历史及心理成份;5)避免古典进化④论和传播论的错误等。《歌唱测定体系》一书中乃是运用电脑统计方法,探讨了音乐—歌曲的风格分类,并根据各种文化特质组成的不同文化类型,在全的代表形式之一——球范围内对歌曲风格进行了地理区域的划分。这种文化区域的地理学研究近似于美国新进化论的观点,它描绘出的歌曲风格因素演进图“体现了文化变异是一种进化的观念。⑤”在60年代的美国,语言学研究模式为当时的学者们竞相效仿,一方面是因为语言被视为文化的核心,另一方面在于语言学已发展出一种似乎是精确的“深层结构语法转)换”分析方法。语言学家乔姆斯基(NoamChormsky,1928—曾提出,作为符号系统的语言具有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两个层次。各民族的语言各有不同的语法规则,即表层结构。但所有民族的语言都有共同的句法规则。歌唱可被视为一种特殊的语言,它的表层结构表现为音高、音量、音域、音程、节奏、发声方法等诸多因素的不同,但是作为深层结构的歌唱风格却具有同一性的一面。不同语言的翻译过程,就是把一个民族语言的表层结构转换成共同的深层结构,然后再从深层结构转换成表层结构的过程。列维斯特劳斯则认为,语言学的这种“转换语法定律”也可以用在人类学的研究里,一切社⑥会活动和社会生活都深藏一种内在的支配着表面现象的结构。因而,也可以认为歌唱在其表层结构的选择中,必定受到本民族歌唱风格的支配,“歌唱风格”与“社会类型”这两个深层结构的“语法”转换,促使对社会表层结构的分析得以完成。《歌唱测定体系》的研究目的主要是揭示社会与文化深层结构的关系,希望通过对不同社会歌唱风格的归纳总结,划分出若干风格结构类型,与社会基本形态的描述相对应。然而,后结构主义学者指出这种对深层结构、基本秩序和真理的寻找,在某种意义上是“安全的、有把握的、稳妥的”因而也是封闭的。,如何使文化行为和社会结构的各个方面准确对立,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不可能通过计算机的统计、分析、选择来解决。社会、文化标度是否能在实验室中,用科学实验的方法,确定为数值上的差异,让人置疑。由于洛马克斯将其研究取向定位为全球范围,4000首歌曲相对于广博的全球音乐文化来说仍然是一个很渺小的数字,它是否能完全代表音乐文化的众多主流风格,是否能成为专业人士的分析手段,也令人怀疑。用自然科学的方法要求人文科学达到“唯一真理”的愿望不仅不能实现,而且可能会曲解研究对象。—《东方红》它是用陕北的民间情歌《骑解放后,中国有一首家喻户晓的歌曲——,《东方红》的曲调和原曲调基本相同,只是在个别细节上去白马》的曲调填词而成的。掉一些和歌词的崇敬与庄严的内容不相适应的转折,另外,《东方红》的速度比《骑白⑦马》慢了些,并且由《骑白马》在生活中独唱的形式变成了群众集体歌唱的形式。以歌唱测定体系中的标度(详见前文中的表格)来衡量这两首歌,则会发现,在“歌曲风格特色”一栏中其他项均相同,仅有3种基本要素存在差异,即装饰音(多到少)、合122中国音乐学(季刊)2000年第4期唱的组合情况之声乐部分(群唱到独唱)、节奏+速度之速度(慢到快)。与之对应的“社会结构特色”之差别为:相对于《东方红》《骑白马》所在的社会等级和生产方式,的类型更为高等;男女在生产上互相依赖程度更为低一些;当地的社团小一些。毫无疑问,以上对两首歌曲所在的社会形态的描述丝毫不能反映中国封建社会形态和社会主义形态的区别,而且前两种描述的错误是显而易见的。在中国民歌中,这种“移步不换形”的手法是一个重要的创作特点,曲调的演变之外,表演风格上也有类似的借鉴。这些作品往往经历了多种社会形态。这是在研究象征体系与社会结构的对应关系时必须考虑的一种文化现象。近年,伦敦经济学院的布洛奇进一步指出功能主义理论的局限性,他认为功能主义成功地解释了象征体系在社会结构中的作用,但是忽略了一个事实,即在许多社会中社会结构是不断变化的,而象征体系则保持比较稳定的状态。因此,要完善社会人类学的研究,有必要利用历史变迁的方法,探索象征体系的历史发展不同阶段的功能。民族音乐学者在分析文化象征体系时,也需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待其功能性。“歌唱测定体系”在经过20余年的研究后,宣告终止。80年代,人类学的研究方向从理论模式的探索转向对行为者的实践和实际理念的研究,这一转向旨在解决社会和个人的关系问题。此时代研究者努力在社会结构与人的行为之间寻求辩证关系和人的能动性,而反对以简单的文化或社会决定论为理由,为人类学的简单化描写找借口。人类学家开始思考这样两个问题:体系如何影响行为?行为如何创造体系?此期间的代表人物法国人类学家布迪厄(—在承认文化对行为具有最深刻、最系统)的影响,对行为者的世界观、理念、情感等有制约作用的同时,指出:文化对行为的制⑧约有局限性和范围限度,可以说文化也是人的创造物。文化和社会结构也可以理解为具有互动性。目前,越来越多的民族音乐学家开始重视个体行为对文化的能动性以及在实证中文化对社会结构的能动性。另一个值得提出的问题是:如何对待不符合文化规范的音乐实践?洛马克斯在书中提到:“作现场采风时,我曾注意到任何一个传统的歌手都是遵循着他们的听众所期望的独特的发声方法与协作方式进行演唱的。⑨在文化独立论、相对论的影响下,一些美”国学者结合德奥心理学、心理分析学与民俗心理学的理论,开展区域性的“文化与人格”研究。他们认为,文化是人们习得行为及行为结果的总体形貌,并主张:由于文化是一个社会所共有的价值观念、行为规范,因此个人要遵循文化的规范,才能生活在社⑩会中。洛氏在田野工作中观察到的现象与这种观点得以相互印证。然而,这仅局限于对那些符合文化规范的个人行为研究,这些行为传达了顺从该社会结构的心理暗示。而那些不符合文化规范的个人行为,则被轻视和忽视。如果将那些不符合规范的音乐实践视为偶然现象,那就漠视了“人”的能动性,将主体的复杂性简单化了,多元的个体被抽象为一个虚构的统一体,这样的研究只是片面的,没有反映出文化和社会结构以及个体行为与群体行为的互动性与多样性。美国人类学家萨林斯提出,对于现实生活中不符合规范的实践,存在两种可供选用的解释:一种琨齐　:民族音乐学的一次科学实验123?瑡瑏认为它们是基本文化主题的变异形式,另一种认为它们暗示不同社会模式的生成。民族音乐学也可以从不符合文化规范的音乐现象中了解现实音乐文化的存在原由和发展趋势(这里尤指对民间、民俗等传统文化之变迁的研究)。总之,民族音乐学者在关注社会模式影响下的音乐文化现象的同时,也需要对音乐文化当事人的逻辑、态度、思维、素养等,作出妥当的描述和分析。后现代解释学认为:寻找当事人的意图是作出稳妥分析和解释的唯一基础。解释的“终极贴切”是可望而不可及,因而在民族音乐学的研究中,采访对象、读者和作者是一个对话事件中的三个平等参与者,他们通过文本这一媒介,修正共同的视界,从而向解释的“终极贴切”不断靠拢。三、结　语对于洛马克斯的这次科学实验,民族音乐学家们的反应褒贬不一。作为一种实践性体系,洛氏体系在民族音乐学的发展过程中独辟蹊径,对于本学科领域的理论建设提供了一些有益的启示,其中的部分观点在一定时间、环境条件下也还是适用的。但其普遍实用性和可靠性却不免令人怀疑,这与研究中采用的方法有直接关系。洛氏的理论基础也受到了80年代以来诸多新兴学派的挑战。洛氏体系的最大不足之处就是过于热忱地信奉普同化、规律化的科学模式,乃至轻视和忽视了人类音乐的多样性。文化的多种可能性、社会冲突现象以及政治变迁过程,在民族音乐学研究中,应扮演着重要角色。传统是一个历时的概念,民族音乐学者在对过去传统审视的同时,还需解释现时传统的变异,进而预言未来传统的趋势。1999年7月10日作者附言:本文在写作期间曾先后受益于薛艺兵、王铭铭、萧梅等诸位老师的指导,特此表示感谢。①Cantometrics:aHandbookandTrainingMethod(Berkeley,1976)。②艾伦洛马克斯著,章珍芳译,《歌唱测定体系》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油印本,1986.7,P1。,③同上,P2。④王铭铭,《想象的异邦》上海人民出版社,,P32。,同⑤　①,P38。⑥　audeLevi2Strauss,“Socialstructure”inStructuralAnthropology,vol.1,1969,P277-323。Cl,⑦郭乃安,《音乐学,请把目光投向人》山东文艺出版社,,P28。,⑧PierreBourdieu,OutlineofATheoryofPractice,1997。同⑨　②,P5。同⑩　④,P33—。34?瑡MarshallSahlins,HistoricalMetaphorsandMythicalRealities,1981。瑏

文章来源：《农村科学实验》 网址: http://www.nckxsyzz.cn/qikandaodu/2021/0331/85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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